【地理】桂陽北門蓮塘鎮(zhèn)： 崇山夾大道 秀水南北流

來源：視界桂陽

發(fā)表時間：2019年11月27日

四面崇山皆麗景桂陽北境山巒起伏，百里連綿，奇秀多譽。蓮塘鎮(zhèn)就在紫頂山、扶蒼山、白阜嶺、泗洲山環(huán)繞的崇山峻嶺之中。不到扶蒼，枉到桂陽，足見現(xiàn)在扶蒼山在桂陽之名望。唐代桂陽本土詩人劉昭禹寫了首《扶蒼山》，但詩中的描述與真實的扶蒼山卻有些距離，此詩雖然載入《全唐詩》，但扶蒼山并沒引起古人太多的關(guān)注，因此歷史上并沒有多大的名聲，晚清以來名人弄墨，到當代才現(xiàn)異彩，慕者如云。扶蒼山東麓之藤山，甘頭嶺龔氏后龍，號稱五里十沖，為當代蓮塘生態(tài)保護之典范。遠看藤山，森林陰翳，黛色蒼茫如墻。山間幽壑飛瀑，山上橋路難通，坐聽松濤若挾風雷之勢，蒼苔印古樹，落葉積如毯，鳥語花香，讓人樂不思歸。白阜主峰在蓮塘鎮(zhèn)境內(nèi)，堪稱當?shù)厝说氖ド健Ｋ揍靖呗?，南高北低逶迤?shù)十里，從西南或東北方向遙望，白阜嶺恰如迎風招展的旗子，難怪古人一字概之 旗，白阜如旗。此山四時流泉，甘冽清甜，山下松竹茂密，山腰灌木蔥蘢，巨石嵯峨，山巔草甸彌望。草深路湮，攀登艱難，繞林得半天，攀巖心戚戚。及登頂，一覽眾山小，風撩長襟，仰天長嘯，頓覺豪情萬丈。州志載：山頂冠云如積，堯雪四時晶素，因以白號?！冻幹尽芬谩兑唤y(tǒng)志》則稱：白瀑峰，縣南六十里，有飛瀑如練。白瀑峰就是白阜嶺嗎？飛瀑如練，哪有呢？途經(jīng)白阜嶺腳下的人都印象深刻，它西南面山體有大片裸露的花崗巖，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，猶如白阜傾瀉，此種簡單的解釋好像反倒更契合山名實際。蓮塘鎮(zhèn)最東面是泗洲山，與歐陽海、橋市相界。泗洲山海拔1428米，為桂陽第一高山，路通山巔，游人喜愛。自蓮塘山坳至泗洲山頂，層巒疊嶂，幽林深邃。溯溪而上，一路鳥鳴蟲吟，清泉淙淙，怡然成趣。沿路緩行，山野人家，弄稼在原，鋤聲越林，悠然南山。奇怪的是在桂陽古代志書中卻根本找不到泗洲山的影子，清同治《桂陽直隸州志》城鄉(xiāng)圖、水道圖在其位置都標注成觀音山。翻閱史料，唯在《讀史方輿紀要（卷八十 湖廣六）》常寧名下有這樣的記載：又四州山，在縣南六十里，疊嶠連云，望見四州，因名。嗚呼，巍巍泗洲山，其形其事在桂陽歷史上竟然一片空白，實在令人難以置信！是古人選擇性失憶，還是其中真有什么不可言說的隱晦嗎？歷史總根植于特定的地理山川中。數(shù)百里陽明山脈，過去全部是苗瑤祖居之地，也是千百年來桂陽與常寧的界山。常寧在山北，平原廣袤，農(nóng)耕發(fā)達，湘江北去，名人南來，自然比許多地方更為開化。當桂陽古人還沒有意識到這片蠻荒之山地的重要性時，常寧人倒是對它有了更多的認識。難怪近代以來，但凡專業(yè)地質(zhì)表述，幾乎都用南嶺山系、陽明山脈余脈的塔山和大義山來定義這一帶的山系，而置桂陽境內(nèi)更高的天堂山和泗洲山于不顧，山水有情，豈不悲哉！一條大道古來通東西走向的300里陽明山脈，通為海拔1000米左右的高山，成為南北交通之天然阻隔。在這里白阜嶺與泗洲山相峙，分別呈為一列東西、南北走向，山勢雄渾，陡峭險峻，兩山之間緊夾廟前 蓮塘海拔300左右的低平谷地，古來就是常寧與桂陽乃至整個南嶺重要的交通孔道，是古代中原民族進入嶺南的重要隘口。因其一夫當關(guān)萬夫莫開之勢，歷來亦為兵家必爭之地。北宋《元豐九域志》云：桂陽監(jiān)平陽縣有香風鎮(zhèn)。當時整個桂陽監(jiān)僅有香風一鎮(zhèn)，是當時僅次于桂陽城的政治和商業(yè)中心。明代弘治十六年（1505）知州敖毓元修建桂陽州通常寧的郵驛線路，桂陽境內(nèi)凡九鋪，曰：烏洞、東崗、安村、斗下……趕壕、香風。過香風即到常寧彌勒鋪。距今已經(jīng)500余年。香風鋪群山環(huán)繞，一條官道從峽谷中間穿過，夏秋時節(jié)四周山花、桂花香氣馥郁，商旅、騷客無不沉醉于此，美其名曰驛路香風，是古代桂陽州十二景之一。史上許多文人爭相對它吟頌。茶陵譚延閻是清末民國名人，光緒進土，與孫中山交好。1923年6月，孫中山任命他為湖南省長及北伐討賊軍司令，命他回湘討伐趙恒惕。7月25日，譚延闿率軍從廣東韶關(guān)開拔，向湘境進發(fā)，他27日到達樂昌，28日到達宜章，8月4日改道進抵桂陽，7日到達衡陽，幷發(fā)出討趙通電。11月又率部撤兵回援。轉(zhuǎn)戰(zhàn)途中他作《桂陽道中》詩：……征途無盡人將老,烈日南風又桂陽。黃云滿隴稻如京。山翠森森萬木榮。此是湘南好時節(jié),愧將行役負平生。小覓蛇趨畦上下,老松龍臥路東西……。詩中描述與這條古道的景色極為相似。譚延闿與蓮塘錦湖村陳世杰女婿是岳麓書院同學，村民說其村錦湖家祠的匾額為譚所題。由此判斷，當年譚延闿轉(zhuǎn)道桂北香風-臘園古道的可能性很大。蓮塘界常寧，有三關(guān)形勝，由東到西分別是昭忠口（臘園口）、五虎關(guān)、九龍關(guān)。九龍關(guān)與吳三桂的傳說至今在當?shù)孛耖g流傳?？谷諘r期，軍民齊心，憑三關(guān)之險拒敵于桂陽境外，免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。因為是南北必經(jīng)之途，這條古道何止熱鬧了千年。古代桂北官宦步道常寧，北向衡陽潭州更為便捷，山間常有文人騷客吟詩弄月。明清時期，桂陽擔鹽販鹽的人很多，皆勞民苦力，往返其間，歇腳喝茶，哼曲打哈，苦中作樂。桂陽古人信佛崇善，好善樂施，修橋鋪路砌亭之風盛行，臘園口翛然亭就是見證。翛然亭旁邊有世間少有的大圣亭，供奉孫行者。離經(jīng)叛道的孫悟空經(jīng)觀音點化后，護送唐僧西天取經(jīng)，成為這一帶民間的護路神。因為途經(jīng)險要，難免匪盜出沒，讓人惴惴不安，入亭祭拜一番之后，忐忑之心才安穩(wěn)下來。1966年，蓮塘墟至臘園段接通常寧廟前，成為省道214線的咽喉地段，在永連公路沒有修通前，這里一直是江永、藍山、道縣、新田等縣北向衡陽、常寧的運輸都借道于此。2012年，省道214線改擴建，京珠高速衡武段開通，同樣也沒能繞開這里。2000年過去，蓮塘這個山隘依舊是湘粵交通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(huán)。時至今日，雄山依在，古道無存，新途通達，四時美景長留。春草芬芳，山花爛漫；夏溪淙淙，堆綠砌黛；秋林疊染，風輕云淡；冬寒料峭，風霜高潔。從白阜山巔鳥瞰，衡武高速翩然而過，似山間飄過的玉帶，如常龍騰躍山關(guān)，鳥道變通途?？萍歼M步，交通改變，而永遠不變的是這里令人向往的高山流水。南歸舂陵潭流水高山出好水。因為以山為界，地跨兩頭，蓮塘之水南北分流。向南流出的水統(tǒng)稱為潭流水?！吨尽吩疲褐菸鞅庇刑读魉?，出潭流山。潭流水因此得名。潭流山（嶺）在哪呢？按清同治《桂陽直隸州志》城鄉(xiāng)圖標注的位置，可能位于現(xiàn)蓮塘與歐陽海之間。相傳潭流嶺為桂陽古銀坑之地，出名更早，因此以嶺為水名。潭流水過錦湖，有沙溪來會，最后于流峰鎮(zhèn)江背流入漼江，歸于舂陵。扶蒼山、白阜嶺之間千溝萬壑，涓涓細流匯成一條條小溪，木田水、里魚水、潭煙水、陡江水、鴨滴水、李白水、燈家沖水、塘下水像一片巨大樹葉的脈絡(luò)，亦如一把展開的折扇，最后匯集于小街村，出村即盡是低山田園。因為位置形同這一片山水鎖鑰，集流面積廣，在小街這個地理節(jié)點上修建水庫成為絕佳之地。今天，蓮塘水庫像一塊鑲嵌在崇山峻嶺中的藍寶石，風景如畫。漫步大壩，看水波蕩漾，魚躍鳥翔，聽著工作人員娓娓講述，我們仿佛回到幾十年前修建水庫的那個時代。為改變北半縣缺水常旱的面貌，桂陽人早早就想束住潭流水這條蒼龍，1958年開始清基和倒濾層砌建，無奈為援建金陵水庫而暫停。1966年縣委決定重新動工，修建蓮塘水庫時恰值文革動亂，縣委排除干擾，調(diào)集18個公社的18000勞動力，不分白天黑夜、晴天雨天，奮戰(zhàn)不息。1967年，就在全國各地政治動亂如火如荼的時候，蓮塘水庫大壩毅然矗立了。隨后進行續(xù)建、擴建、加固，完善配套設(shè)施。在那個特殊的時期，在缺少工程機戒和建設(shè)資金的情況下，桂陽舉全縣之力，前后投工1200萬個勞動日，完成土方280萬立方，石方115萬立方，塊石32萬立方，混泥土9000方，移民662戶共計2599人。水庫樞紐工程主壩40米，副壩23米，庫容達2560萬立方，。這一列大數(shù)字的后面究竟隱藏著多少可歌可泣的的故事，也許只有大壩上愚公移山，改造中國八個大字才能詮釋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整個中國水利建設(shè)的含義。北入瀟湘宜水源潭流水東面，有一條河叫潭水，名字相差一字，卻截然不同，潭水由南向北流入常寧，是宜水的東源，因此在常寧又叫東江水。《元和志》云：常寧縣東臨潭水?！蹲x史方輿紀要》卷八十 湖廣六記載：又潭水，在縣東，自桂陽州流入縣界。俱會宜水入湘。又載：東江在縣城東。源出縣南六十里天窗巖，北流入湘?！遁浀丶o勝》記載：潭水源出桂陽軍，會宜水?！逗庵葜尽吩疲簴|江水源出天窗巖，亦名源石水。由此可見，古人對潭水的認識是準確而一貫的，也說明天窗巖自古有名。確切的說潭水發(fā)源歐陽海鎮(zhèn)增源村，在桂陽又名東山河。由大乘流入蓮塘鎮(zhèn)域，流經(jīng)馬羅、香楓、天蒼，潭水的神奇在于它最后是以伏流形式離開桂陽的。伏流的入口天窗巖，是桂陽最著名的巖溶水洞?！丁酚泻茉敿毜挠涊d。巖高二三十丈，水洞高十幾米，水寬約二十米，洞外激水如雷，噴沫揚濤，入洞則幽光暗流，寂然無響。潭水在山腹?jié)撔?里，出下窗巖。水洞西側(cè)為上坡旱洞，深廣數(shù)十米，早在宋神宗時古人就在這里修建了寺廟，明清時期為桂陽著名庵廟，康熙《桂陽州志》記載：天牎巖庵，州北九十里。后來人們又在寺廟底下修建了水輪油榨作坊。至近代古跡悉數(shù)遭到破壞，只留下少許痕跡讓人追思憑吊。周山環(huán)抱，水何澹澹毓秀靈動，真是一派武陵清源。天窗巖洞內(nèi)有一方摩崖石刻，原來是宋理宗淳祐己酉重陽節(jié)這一天，平陽縣東尉監(jiān)鎮(zhèn)傅連簽偕其弟傅來文游天窗巖，寫下一首詩，由住巖的隱士彭如達記下，并刻于石壁上。詩歌描寫了天窗巖的秀麗景色。天窗巖，古代熱鬧如此，今日寂寞如常，令人感概。潭水系桂陽五大水系之一，天窗巖以上境內(nèi)流程近40里，年徑流量達1億立方米，河道坡降也很大。水源就是財源，受利益驅(qū)使，有人在天窗巖入口修渠引水建了個小水電，在下窗巖出口筑堤引水也建了個小水電。大約是違規(guī)的緣故，現(xiàn)在電站已經(jīng)拆除，只留下一些遺跡。下窗巖相比天窗巖規(guī)模稍小，風景奇異。西岸一條旱渠直通洞口。因為在洞口處修建了水壩，一汪洞水波瀾不驚，水平如鏡，清幽可愛。河水逾壩急墜而下，激瀑飛流如雪似玉，聲響振谷，若萬馬奔騰，令人拍案叫絕。下窗巖洞口也有摩崖石刻，可惜被人抹平。附近村民云下窗巖為下思巖，可能與窗的繁體窻有關(guān)，當年崖壁上可能刻題下窻巖三字，因為年久日深，石壁溶蝕，后來窻字一些筆畫看不清了，讓人誤認為是思字?；蛟S是有人想糾正錯誤，準備在原處重新刻題，不料最后竟半途而廢。據(jù)說溶洞中段上有石窗，可見天日，這才是天窗巖得名由來。天窗之外，涌泉、石林、塔林、石芽、天坑、峽谷、峭壁、洼地、落水洞也是這一帶常見的巖溶地貌。原來距今兩億五千萬年的泥盆紀，這一帶曾是一片波濤洶涌的大海。海天一色，一眼望不到邊。隨著地殼運動，泗洲山、白阜嶺從海底漸漸隆起，形成巖溶蝕余地貌。地表碳酸巖溶洞多，到處漏水，如同一面篩子，而地下的花崗巖和變質(zhì)巖多，不漏水，又好像一口鍋子。地理就是如此奇妙。紫頂山和白阜嶺之間面北一側(cè)，發(fā)育出茶料河、下馬河、粽葉河等大小數(shù)條河流，最后也一并流入潭水。因為居于山北，到光明、蓮塘辦事通常要翻越山脊，山高坡陡，交通艱困，當?shù)鼐用裆罘炊c常寧更為密切。近日看到網(wǎng)名落筆搖岳的《泗洲山即事》，讀來十分痛快，不忍私隱與大家分享：九曲寒川繞霧行，疆分桂耒秀青屏。遠峰數(shù)點連衡岳，云水一支下洞庭。對倚扶蒼擔日月，并肩白埠抱生靈。愜情當與天山老，把盞長歌暮靄輕。他才是最懂這片山水之人！